我爸也回过神来，比起卖老婆让他觉得男人的自尊心受辱，卖女儿他显然更能接受。

于是他转身进屋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扔到地上，也跟着帮腔。

「是，要不我把女儿嫁给你家，我女儿可是黄花闺女，这十万块就免了当彩礼吧。」

我死死的盯着我妈的眼睛，她低着头不敢看我。

我没想到，我还没和她算上辈子的帐，这辈子她就能先算计到我头上。

我一瞬间觉得父母都是无条件爱孩子的理论，很是可笑。

原来人心的恶才是最真的定律。

男人嫌弃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，最后又回到了我妈身上。

「拿黄豆菜恶心老子是吗？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，嫁过来也生不出儿子，就这还想讹老子十万彩礼？赶紧滚。」

我妈本来放下去的心，如今又拎了起来，双手合十低三下四的。

「您再看看，您再看看..」

只不过这次回应她的，是男人脚在弟弟肚子上的狠狠一脚。

弟弟瞬间跪在地上，不省人事。

我爸这时也急了，劈头盖脸的随手捡起一旁烧火的木棍砸在了我妈脸上。

「还不去？你想让儿子死吗！」

我妈终于心死，临走前，她像上辈子的我一样，对我露出求救的眼光。

只不过这次，视若无睹的，变成我了。

6

时间紧迫，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存款。

被逼无奈，只能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卖了，可还是不够。

而村里人此时都听说了我家闹的这出事情，刚过一日，连牛走到我家门前都要吐上一口，更别说愿意借钱了。

没办法，奶奶只能拿出了自己的棺材本。

又舔着脸去几个还算好说话的亲戚家东借西借，总算凑够了十万块钱还给男人。

男人满脸餍足，叼着烟心情颇好的拿了钱，走之前还不忘拍拍我爸肩膀。

「嫂子真够带劲。」

我妈泪眼婆娑，尽管努力整理了自己的形象，可依然能看出疯狂过的痕迹。

一路上，村里的人对我家指指点点。

我爸脸色阴沉的可怕，我奶奶身体还算硬朗，揪着我妈的耳朵一路拎回了家。

因为房子卖了，我们一家五口只能挤在奶奶的小房子里。

奶奶抽着旱烟，长吁短叹。

「这怎么可能呢，大师不是算过我们家福宝就是神仙转世么，怎么福宝还能算错。」

我妈此时被我爸揍了一顿，不知为何，正阴狠的看着我。

「还不是你孙女说的？一开始不就是她说福宝能当大仙么？」

他们不去怪那个胡说八道做出决策的算命先生，反而怪我。

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妈不知道第几次往我身上泼脏水，仅存的亲情也终于泯灭了。

我爸听完也反应过来，不分青红皂白，抄起扫把一下就抽到了我的脸上。

火辣辣的疼。

看着我爸朝我动手，我妈轻快的舒了口气，只觉得本来酸疼的身体也不疼了，心里也不难受了。

这个家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受苦呢，这才公平。

我爸还要动手，我镇定的拦住了他，转头看向一边看热闹的奶奶。

「奶奶，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说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劳其筋骨，饿其体肤，意思就是说，以后越有出息的人，之前受到老天爷的考验就越多，不信您去问问张大仙。」

奶奶皱眉，好像确实听过民间有这种说法，可她还是恶狠狠瞪我一眼。

「我问了大师要是不是，回来我就让你爸卖了你。」

7

我胸有成算。

张大仙算了这么一通，如果现在不就坡下驴承认我的说法，那才是自砸招牌。

果不其然，过了一会儿，奶奶若有所思的回到家。

「妈，大师怎么说？」

我爸凑到奶奶面前，坐在地上的妈妈也竖起耳朵。

奶奶坐在椅子上，抱着我弟弟老泪纵横。

「唉，大师说福宝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名材，所以受得折磨也多，真是苦了我们福宝了。」

我松了口气。

爸爸也爱不释手的抱着正吃着手指头的弟弟感慨。

「我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啊！」

至此，我们家对于弟弟是福星的事，深信不疑。

对于弟弟的要求，奶奶要全家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满足。

弟弟也尝到了甜头，今天要吃小龙虾，明天要买奥特曼。

没过多久，我们家彻底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。

此时，我顺势提出要回城里继续打工。

我妈拼命阻拦，她和我爸计划着要把我卖人，哪里肯轻易放我回去。

我倒是无所谓，反正清明假期刚过去，旷几天课看看这奇葩的一家人也挺有意思。

我回不去，如今乡里严查未成年童工，我爸和我妈只能出门去别人家田里帮忙劳作，工资日结。

可我爸哪里是能攒下钱的人，每天抱着手机没点几下，钱就进了美女主播的帐上了。

为此还和我妈打了一架，以我妈折了一只手指头告终。

我妈一开始还每天愤愤不平，不过没多久，也一头扎进了手机里。

我妈的举动，我了如指掌。

而且我知道，我们家刚平静下来没多久的好日子，又要到头了。

8

所有人都在给自己洗脑，所以只有我发现，弟弟的疯病更严重了。

一开始他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。

而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每天抱着被子不敢睡觉，非说有人要杀他。

一时间本来白天要出去上班的爸妈也不敢再出去。

生怕自己未来的摇钱树出现什么问题。

与此同时，我妈扎进手机里的时间更多了。

傍晚，弟弟难得没再大喊大叫，我从兜里掏出之前从城里带回来的糖，把他喊了过来。

我问他：「你想不想吃糖。」

弟弟本来被全家娇惯的，看我都是鼻孔冲天，如今看见糖，难得的像个小孩。

他点点头，我把糖塞进他手里，悄声告诉他。

「妈的屋里有很多，你去找找。」

一听说有很多，他变了脸色，瞪我一眼，头也不回的就进屋了。

我来到门外卡着点。

看着我妈依旧沉迷手机，我弟弟在屋里翻来翻去。

眼见没翻到糖，直接就伸手要翻我妈身子下面。

我知道那种正沉浸于某件事时突然被人打断的感觉。

果不其然，我妈吓了一跳，抬手把弟弟推到地下，大骂。

「精神病，瞎翻什么翻。」

于此同时，我也注意到了她翻过来的手机屏幕。

上面写着：「博彩娱乐，押一开十」

我了然于心，她果然和上辈子一样。

我妈抬头和我对上视线，有些慌乱。

我想到她一次次想要置自己的亲女儿于死地的行为，冲她微微一笑，然后对院里大喊。

「爸！我妈赌钱还说我弟弟是精神病啊！」

9

上一世我就发现了我妈喜欢在网上赌钱的毛病。

她总觉得自己是特例，想要一夜暴富，没想到把自己卡里仅剩的几万块私房钱，全赌进去了，还欠了一堆钱。

而当时我给她想让她带着弟弟治病的勤工俭学的钱，也被她拿去赌了。

只不过我没来得及说。

这辈子我本来以为她改邪归正了，没想到还是老样子。

弟弟被推到地上大哭不止，奶奶一听见乖孙的声音就赶了过来，我爸听见我的喊声也从院子跑了过来。

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。

我妈没想到我会直接喊人，慌张的想往被子里藏手机，被赶来的我爸看个正着。

我爸怒气冲冲的拿起手机，我妈想夺，他一巴掌就把我妈打到了地上。

他越看脸色越差，因为他意识到，我妈其实不仅藏了私房钱，还背着他全都赌光了。

我爸二话不说拽着我妈的头发就把她摁到了门口半人高的水缸里，一边咕噜噜的摁，一边咒骂。

「死贱人，当破鞋当上瘾了是吧？有钱还藏着，想害死我们全家？」

来回几次，我妈撑不住，吐着水痛苦的恳求。

「友才，我错了，我也是为了咱们家想多弄点钱啊。」

我挪开了视线。

我奶奶抱着乖孙子朝我妈吐了口口水。

「丧门星！你一个女人挣什么钱，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们家然后去找那个野男人！还敢碰我们福宝，不哭啊，乖孙子，不哭。」

我爸一听奶奶提起那件事，心里更加憋气，松开我妈，像上一世对我一样，拿着榔头就砸了上去。

「臭女人，敢给我带帽子，啊？敢给我带帽子！」

奶奶怕闹出人命，还是装模作样的动手拦了拦。

「别打了，再打死了，家里没人做饭照顾福宝。」

一下，一下。

奶奶见拦不住，又把我推过去想让我拦。

我妈此刻已经是有进气，没出气。

我拦住我爸：「打死了要坐牢的。」

我爸终于停下了手，气喘吁吁，转头给我一脚，骂骂咧咧的走了。

我跌倒在地，和我妈视线相交。

你看，想要拦，是能拦住的。

10

我妈被奶奶扔进了牛棚里，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。

临走之前，她把我喊到身边。

我面无表情。

她问我：「你恨妈吗？」

「恨。」我斩钉截铁。

前世今生，她的种种行为，哪次可以称得上妈这个称呼。

虎毒还不食子，她三番两次想害死我。

听完，我妈突然大笑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甚是吓人。

她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喷在我脸上，拍手大叫。

「你就该死，你害死你妈，妈临走之前也送你一份大礼，哈哈哈哈哈哈哈！」

她笑了没几声，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我爸随手拿起破碎的痰盂扔在了她身上。

「半夜瞎鸡毛狗叫什么？」

我妈终于垂下了脑袋，连眼睛都没闭上。

看着眼前这个血浓于水的人，我默默的给她合上眼睛，转头回了屋子。

第二天，我妈被潦草的裹了一卷席子扔到了后山。

为了多领一份低保，我们家不能透露出来她死了的消息。

就当我正疑惑我妈说的大礼是什么的时候，我奶奶一反常态，给我用开水泡了碗鸡蛋。

「怎么了奶？」

黄鼠狼给鸡拜年，能有什么好心。

她努力皱起脸上的褶子，想做出慈爱的感觉。

只可惜装的就是装的，一眼就能穿帮。

「奶奶感谢你，帮咱们家躲过了灾啊。」

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妈的事，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。

正巧看着弟弟正在院子里发疯打着仅剩的几只鸡，我作势就要给他端过去。

「谢谢奶奶，我不用喝，咱们家万事以弟弟为先。」

弟弟听见了我的声音，又看见碗里的鸡蛋，上来就要抢，被奶奶一巴掌打在手上，呜呜哭了起来。

奶奶见我不喝，索性也不再装了。

「你既然知道咱们家万事以你弟弟为先，正好，你妈临走之前和你爸帮你订了个婚事，自古都是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你这两天就别瞎走了，准备嫁人吧。」

我笑了一声，原来大礼在这等我。

我早该想到，上辈子死也要给我卖人，何况这辈子呢。

11

这段时间我装的也累，索性也不装了。

「碗里的是什么？」

我奶理直气壮。

「怕你跑，给你下的蒙汗药，你喝了好好睡一觉，晚上就给你抬到村长家，省的你醒着受罪了，奶这不也是心疼你吗？」

她说的大义凛然，我听的快笑出声音。

村长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，早年因为玩的花，老婆跑了还弄出一身病，整个人像快烂了一样，光是靠近就臭气熏天。

她想把我嫁给村长？

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心疼我这个孙女。

不过现在我也没时间嘲讽她，我知道我爸快下农回来了，屋里的东西也不拿，我转身就想跑出去。

结果我奶奶像是早就料到我有这么一出，在我转身的瞬间，拿着铁锹，当的一下敲到我的后脑勺上。

我眼前一黑，晕过去之前心想，完了，玩脱了。

可能是因为没被灌药，只是被打晕的缘故，我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。

我被放在一个简陋的窝棚里，我拉了拉门，门被锁上了。

或许是觉得我跑不了，并没有绑我。

外面人声嘈杂，隐约能听见音响声和村民嘈杂的交谈声。

「这老李家不就是卖女儿吗？村长都多大了？真是舍得啊。」

「可不是吗，白瞎那姑娘了，我看着还觉得挺秀气的。」

因为临时办酒席的缘故，来的人不算太多，不过毕竟村长的名号在那，大家还是架着脸恭喜他。

村长喝的醉醺醺的，脸上挂着两坨红，胸前别了一朵红花，正举着酒杯和我爸说话。

「你这..是吧，识时务者，为俊杰，你都和村长家挂上名了，还计较这仨瓜俩枣的干什么？」

我爸面色不虞，本来村里村长就要换届了，他只是看中村长找他说好的十万块钱彩礼，是方圆十里开价最高的，才想把女儿卖给他。

结果村长如今一分也不想掏。

他白白把女儿送给别人，全家喝西北风去吗？

更何况他刚死了老婆，还指望卖一笔钱再找一个呢。

我爸面色不虞，一把推开村长，拉开窝棚把我拎了出来就要走。

「拿不出来还结个屁亲，穷根，滚犊子。」

12

村长在村里风光了半辈子，哪里被人大庭广众下如此下过脸，一时间急了。

喊了自己儿子，拿着棍子就要揍我爸。

「你给我站下！」

宾客们纷纷劝阻。

「有话好好说呀，怎么动上手了。」

我爸不领情，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，将来等他儿子出息了，他们都得跪着求自己。

想到这，他拽着我继续走。

「滚一边去，你们还管上老子家事了。」

只可惜我弟弟一时半会的没时间出息了。

本来在一边蹲在地上跟狗玩的他，在没人看到的角度突然起身盯着这边。

在他的世界里，突然感觉村长就是恶魔，他一边傻笑一边浑身颤抖，嘴里止不住的念叨。

「你也要害我，你也要害我…」

突然！他拎起鸡窝旁边的菜刀，照着村长背后就砍了过去。

这下倒好，场面乱作一团。

「爹！」

村长儿子大喊一声，一拳抡到我爸脸上，抬脚就想踹我弟弟。

弟弟跑的飞快，我也迅速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，撒开腿就跑到了宾客那边。

看着呆愣住的众人，我挑起眉毛大喊一声。

「报警啊，等什么呢？」

众人这才纷纷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，我爸想拦也拦不住了，又气血上头，一时间就跟村长儿子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来。

没人管地上的村长，主要是他被这么一砍，后背上的脓包全都破了，味道刺鼻，没人想接近他。

我们村又偏远，等到警察来了，村长也没气了。

13

警察局里，我爸因为打架斗殴和村长儿子都被关了起来，我弟弟暂时也被扣住。

我颇为好笑的看着眼前滑稽的场景。

奶奶还在扯着脖子和警察争辩。

「他一个小孩怎么能砍人呢？你们是不是收村长钱了，啊？！」

警察很是无奈。

「大娘，现场证人的笔录我们都做完了，您孙女也说了，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，您年纪大先歇着吧啊。」

我奶奶听说我也说弟弟砍人了，冲过来就想揍我，被警察拦住。

「你个贱蹄子！当初就应该早点卖了你！丧门！」

「警察同志，这贱人的话不能信啊，她从小就胡说八道脑子不好..」

警察打断她，明眼人都知道谁脑子不好，但是顾忌着她年纪大，还是不好说什么重话。

「大娘，这是公共场所，注意言行举止。」

我奶奶眼见一时间没人敢动她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警察局门口哭天抢地。

干了一辈子活，在村里吵架未尝败绩的她，一时间喊得全楼都能听见。

「哎哟我可怜的孙子呀，还有没有王法啦！」

「你们收钱呀！快来看呀，警察收人钱啊！」

目无法纪的结果就是，她也被关了起来。

我冷眼看着她疯癫的被拖进屋里，心里畅快。

做笔录时，我把我爸把我妈打死，并且常年家暴我的事情也说了。

警察们听完都有些不可思议，一个个都满是心疼。

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警叫王梅，表示要资助我上完大学，我很是动容。

这辈子，我终于遇到了自己的救赎。

14

从我爸嘴里，我才知道自己不是我爸亲生的孩子，是当时娶我妈时我妈和上一任老公怀的。

到这，我本来在想，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，我爸才会这么对我。

不过后来我就推翻了自己的理论。

因为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人心的扭曲的。

这样正好，没了有案底的家人，我终于能去实现我的梦想。

我在王梅的帮助下，和他断绝了亲子关系，自愿让王姨成了我的监护人。

从警察局出来，我就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。

上辈子，其实我因为天天起早贪黑的勤工俭学，学习落下了很多。

连老师也连连摇头，说我虽然聪明，但是这样下去连考个专科都是问题。

如今，我不在执着于家人的关爱，摆脱了吸血鬼家庭。

在王姨再三的坚持下，我住到了她家里，还得知我有了一个姐姐。

两个人对我极好，我感激涕零。

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，现在我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卯足了劲努力学习。

凌晨刷卷，半夜背题。

王姨每次在我坚持的时候都会默默在我房间桌子上放一杯牛奶，提醒我早点休息。

我摸着温热的杯子，心里温暖，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关爱。

查成绩那天，我非常紧张。

王姨和姐姐知道我的情况，都在安慰我。

「别担心，今年要是没考好，明年再战，我们相信你！」

我感动不已，可我知道，她们帮助过我的已经够多了，从前我哪敢奢求有机会只是认真学习呢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在二人的鼓励中，点开了查询页面。

成绩弹出来的一瞬间，我闭上了眼睛。

或许是我终于感动了上苍，也或许是我的努力真的有了成效。

王姨激动的抱着我的肩膀摇晃。

578分，虽然不高，但是已经是我努力的极限了，在我们省，上一个好一点的一本没什么问题。

我热泪盈眶。

报考志愿时，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填报本市的警察学院。

王姨劝我，当警察太累了，走的远一点，去看看世界。

我摇了摇头。

我想成为一名光荣的警察，去惩治坏人，去帮助那些和我同样境况的女孩。

况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，留在这，我还想看看这家人最后的结局。

15

事情尘埃落定。

我弟弟因为年纪小，又查出来了精神分裂，只能先送到管制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。

我奶奶听完老泪纵横，抱着弟弟死死不撒手，骂得难听的不行，最后还是被强制拖离。

而我爸更甚。

我没想到，他在警察局说了一堆我没听过的事情。

杀人，放火，抢劫，无恶不作。

他在娶我妈之前，还有一任老婆，也是被他打死的。

我心下悲凉，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无辜的女性，默默无闻的长眠在了大地上。

庭审那天我也去了。

数罪并罚，我爸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
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，终于吓得当堂尿在地上。

他被拉走前还在大喊。

「我儿子将来是要当大官的人！你们不能这么对我！娘，救我！救我啊！」

我奶奶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。

我站在角落，像他们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一样，对这一切冷眼旁观。

罪有应得，大快人心。

16

时间一转眼，就到了我大学毕业的日子。

我也不负众望，通过了考试，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。

虽然我和那家人已经没了什么关系，但是我知道我奶奶可不是一般人，哪怕死了儿子也打不倒她。

为了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惊世之举，我每个月依然按照法律规定的最低要求，给她在不同的地方寄一笔钱。

这几年，听说她到处求人，找门路，想把关在医院的弟弟弄出来。

无果后只能天天给张大仙送钱，希望他能帮助我们家。

我不意外，毕竟那可是她唯一的指望了。

她到现在还不觉得弟弟是得了精神病，依然认同那套，弟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才，所以才会受到搓磨。

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，这天我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。

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联系联系我这个“赔钱货”，应该是生怕弟弟将来出息了，我去跟着喝口汤吧。

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联系我，言辞还极其恳切。

「妞啊，奶奶快要不行了，你再回来看奶奶一眼吧。」

然后又念叨了一堆有的没的。

似乎想唤起我内心隐藏的亲情。

我觉得好笑，也知道她一定葫芦里卖着什么药，正巧，我也想给这么多年的恩怨结个尾。

想到张大仙这么多年的坑蒙拐骗，这次我直接带着几个警察穿着便衣开车回了村。

门口，我故意独自下车。

奶奶不知道从哪雇了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，我定睛一看，原来是村长儿子。

见我进来，拿起绳子就要绑我。

我摁着手心的联络器，示意同事们不用担心。

我有些奇怪，他家和我家现在不是世仇吗，毕竟我弟弟可砍了他爹。

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，冲我咧嘴一笑。

「你们家可没钱赔我，你奶奶说了，要把你卖了器官，把钱还我。」

这段时间确实我们村经常有人失踪。

我没想到村里还会沾染贩卖人体器官的事情，一时间打起了精神。

17

同事们隔着通讯器听完又叫了一队人。

奶奶像吐了什么恶气一般，爽快的绑好我，插着腰。

「小贱蹄子，总算给你弄回来了，张大仙已经找到门路了，再给他五万块钱，你弟弟就能出来了，你就当再为我们家做个贡献吧！」

人傻就是傻到底。

她还没看出来那个所谓的张大仙在骗她的钱。

这时，从阴影处走出个男人，两个人对着我身上比比画画，讨价还价。

我不再等，同事们从车里一拥而上。

「别动！警察！」

由于大家穿着便装，奶奶还没意识到如今是什么情况，对着我破口大骂。

「你上哪勾搭这么多野男人？还想威胁你奶奶？」

现在知道是我奶奶了，这时赶来的同事们也接手了一切。

看着闪烁的警灯，奶奶恍然醒了过来。

「你报警了？你个赔钱货，阴老娘？」

旁边的同事没见过自己奶奶要卖孙女器官救孙子的，没给她好脸。

「她现在是警察，知道吗？」

奶奶愣了一瞬，直到被抓还在喊冤。

我们顺藤摸瓜，彻底清除了这一条贩卖人体器官的罪恶线路，又把张大仙也抓捕归案。

奶奶因为涉嫌故意杀人也被抓了起来，这一次，她没办法再因为年纪问题跑掉了。

时隔多年，事情终于尘埃落定。

听说奶奶知道我是警察之后，一直吵着见我。

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，她想让我把她和弟弟弄出去。

后来又听同事说，她见我不来，又要假装撞墙又和他们求情，让他们给我带话，把弟弟弄出去就行了。

我为了避嫌，没插手这个案子，听完只是微微一笑，转告同事。

「告诉她，她孙子这辈子就在里面好好过日子了，让她别担心。」

我没胡说，弟弟的病就因为他们胡乱教育和耽搁，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，放他出来危害社会？那是不可能的。

我坐在办公室，看着手机上王姨发来的天冷要多穿衣服的关心。

终于彻底放下，转身拥抱阳光，这次我终于觉得，人生真是美好。